第103章 江别鹤炸裂!回应天
“跑……跑了!?”
江玉燕顿时大惊失色,一颗心都微微沉了下去,脑海中无数思绪闪过。
从深夜到现在快天亮。
已经有至少三个时辰了。
整个江府上上下下都如临大敌,到处沸沸扬扬地在找人。
如果只是单纯地跑了,那跑了也没什么,不值得整个江府兴师动众,甚至在江府里搜了第一遍还要再来搜一遍。
也就是说。
小鱼儿他们搞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接着就跑路了。
这个事情必定事关重大……
以江玉燕的聪敏。
只需要一星半点的信息,立刻就把情况分析了个大概。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不可能回来的,回来了就是自投罗网,不知道会有多严厉的后果。
那……师父他?
想到这里。
江玉燕顿时捏紧了自己的双手,连手心都沁出了汗,抿了抿嘴唇再次开口问道:“那那个戴着面具的公子呢?”
许是因为忙活了一个晚上,家丁已经疲惫到懒得思考了,再加上本身已经积累了极大的怨气,下意识地就开始倒苦水。
“他娘的,还说呢!”
“就是戴面具那小子搞出来的事情!”
“趁着大晚上的时候,夜深人静,潜入老爷的密室,偷了老爷一件极其贵重的东西,两名东厂档头和老爷都已经去追他去了。”
“那个喜欢满嘴乱扯的小子和,还有漂亮丫头也转头失踪了。”
“害得老子到处搜查,跑了一晚上,真他娘的几个倒霉玩应!”
“he~tui~”
似是找到了个倾诉对象,家丁忍不住把自己的怨气都发泄出来,说完还满脸愤然之色地啐了口唾沫。
江玉燕顿时瞳孔皱缩,仿佛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接冲到了天灵盖,全身上下都在发冷颤抖,一颗心更是沉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直到家丁们把整个厨房都搜了个遍。
她都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仿佛冰冻住了一般……
良久。
江玉燕才逐渐缓过神来。
“他……他走了……也不可能回来了。”两行泪水后知后觉地从她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滑落下来,这双眼睛里的光芒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她不知道什么武道境界。
可她知道东厂档头代表着什么,那是远比县令、知府还要威风的存在;江南大侠江别鹤,更是威名煊赫……
被他们追杀。
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呢?
她蹲下来靠在墙角,兀自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像个受惊的兔子,在抽泣,也在发抖。
她又和以前一样。
还是一个人。
直到漆黑的天空开始泛蓝。
天光微熹,一声嘹亮的鸡鸣传来,她知道自己要开始挑水、劈柴、烧水了,也知道就算自己把水缸挑满了、把水全部烧开了,还是会有人拧着她的胳臂,揪着她的耳朵……
她缓缓地将埋在胸前的头抬起。
见到了一双干干净净的靴子,玄色的衣摆一丝不苟,上面绣着暗金色的云纹,很好看。
“师……师父!?”
江玉燕眸子骤然亮起,几乎是弹射着站起身来,果然是那个俊美无俦的脸庞,带着云淡风轻的淡笑,让人看一眼便能沦陷。
霎时间,少女满脸泪痕。
顿了顿。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
眼泪都来不及擦,忙不迭地拉着朱榑躲进了柴房,右手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压低声音道:“小心点,江府上下都在找你。”
看到她这副样子,就连朱榑心中也柔软了一下。
缓缓开口道:“我没准备把你落下。”
温润的声音还未落。
江玉燕便感觉到一阵熟悉的,轻飘飘的感觉,起起落落的,因为移动而产生的微风拂在泪痕上,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睁开眼,是已经变成了蓝色的天空,银月也不那么明显,渐渐西沉,天穹上还有稀稀疏疏的星子。
靠着的是那个温暖坚实的胸膛。
眼前的脸庞俊美无俦。
身后。
远远传来了卿嫂、秀姑那尖酸刻薄、恶狠狠的声音。
“小狗儿!小狗儿!”
“我就知道这个小贱人不会老实!果然贱婢就是贱婢!”
“小狗儿我可警告你啊,赶紧滚出来干活儿!否则,老娘要你好看!”
“嘿!看老娘今儿不扒下你一层皮!欠揍的贱骨头!”
“……”
声音还是那么的尖酸刻薄,但是,靠在宽厚的胸膛上,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怕,这声音逐渐远去,遥远得像是来自前世的声音。
起起落落之间。
天光大作,东方天际云霞灿烂,充满了希望。
朱榑和江玉燕也出了安庆府。
天高云阔。
“师父……我们要去哪儿?”江玉燕问道。
“回应天府。”朱榑看着前方,温润好听的声音里仿佛掺进了朝霞。
……
待江别鹤和东厂两名档头回到江府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三人忙活了一晚上。
面上显露出无比的疲态,连眼圈儿都是乌青乌青的。
只是。
忙活了一场空。
三人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二位档头,这……这可如何是好哇。”江别鹤紧蹙着眉头,满脸愁容。
两名档头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何是好?拉倒!这可是咱们督主最看重的东西,在你江别鹤的府里弄丢了,你他娘的说怎么好?你还是想想怎么和督主交代吧!”
“你们……!你们这话又是怎么说出来的?看守“那东西”的人,好像是二位档头,不是别鹤吧?”
“这个消息在东厂也被列为绝密消息,之前都没出过错漏,怎么一到你江别鹤的府上,就被别人给知道了?那几个小辈,一看就是冲着“那东西”来的,只能说他们早知道消息了!”
“呵!猎鹰档头倒也知道那是几个小辈啊,几个小辈从你眼皮子底下把东西偷走了,二位不愧是东厂档头,倒是好本事啊!”
“……”
此事非同小可。
几个人肚子里都憋着一股气,立刻开始相互喷粪。
好在其中一名档头要理智一些,摆了摆手。
“先别吵了。”
“当务之急是把人逮回来,此事,东厂这边调动眼线追查这几个人的下落,江大侠在江湖上素有贤名,也是用得着的时候了。”
“督主那边,也赶紧汇报过去吧。”
江别鹤也是能屈能伸,演技了得,当场就挤出了一个笑容:“豹猫档头说得极是,别鹤这就去安排。”
随后。
两名档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带着驻扎在江府内的其他东厂番子,离开了江府。
江别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看着两名东厂档头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迟早收拾了你们两条狗!”
说完,他便着急忙慌地去了距离江府大门最近的书房。
南苑书房门口,江别鹤往里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
江别鹤立刻就变了脸色,瞳孔骤缩,目露惊恐之色,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没别的。
南苑书房的门,是敞开着的!!?
“谁进去过!?”江别鹤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之前出来,是把门给关上了的!!
想到这里。
江别鹤三步并做两步,飞奔进了书房,左右看了一眼,关上房门。
进入书房之后,他也不着急安排人搜查什么朱榑一行的下落,而是火急火燎地走到书案后坐下。
随后在桌面上用力一按压。
书案上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四五寸见方的方洞。
方洞之中
空空如也。
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江别鹤顿时大惊失色,先是愣神了片刻,然后一双眼珠子便在整个书房之内开始逡巡起来,甚至爬到地上往桌椅架子的缝隙里瞥……
状若疯癫。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
满头大汗,双目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希望:“没了……我的六壬神骰!我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六壬神骰,没了!!”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骰子。
这代表着……他永远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刘喜……家里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婆娘,甚至只是刘喜养的狗,都可以在他的头上踩一脚……
许久,他的瞳孔才重新恢复神采。
一双眼睛通红。
“是小鱼儿?铁心兰?还是那个面具小子!?”
“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
江别鹤用力一扫,将桌面上的砚台、纸、笔等物,全部推了下去,乒乒乓乓地砸了一地。
……
应天京郊。
孤云山庄。
“哒!”
“哒!”
内殿之中时不时便传出来棋子落在木质棋盘上的响声,十分清脆。
就是这个声音里。
多少带了几分焦躁、几分着急、几分不安,几分无可奈何。
内殿之中。
归海一刀将已经铺满了整个棋盘的棋子扫在一块儿,收进了旁边的棋盒里,看了一眼紧闭的内殿大门。
“这都多少天了……师父怎么还没回来?”
“再不回来该露馅儿了……”
归海一刀蹙着眉头,低声吐槽道。
算下来,他在这里面摆弄这些棋子,都已经有五六天的时间了。
他发誓。
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围棋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
虽然山庄里的丫鬟仆妇、歌姬侍妾们都如朱榑所说,没有人来打扰,还有人按时按点送来各种吃食酒水,十分丰盛。
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搞得好像做贼一样,随时都怕被人发现,很操蛋。
就在此时。
“吱呀……”
窗户的位置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挑动着归海一刀的神经。
归海一刀心脏狂跳。
立刻拔刀横在胸前。
直到看到了一袭十分熟悉的月牙白锦袍,还有几天前见过一次的滑稽笑脸面具……归海一刀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呼……”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归海一刀如释重负。
便是一向不喜欢有什么表情,归海一刀都差点哭了一个。
难!太艰难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回来的不仅仅是朱榑,他的怀里还揽着一个容貌绝美,目光明亮澄澈,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瘦弱少女。
归海一刀内心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师父啊!
我在这里替你受刑。
你在外面玩儿女人。
这不合适吧?
不过归海一刀也知道朱榑是什么德行,倒觉得也在情理之中,出门这么多天,只玩了一个,算得上克制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稍稍有了一丝安慰。
“这位是玉燕的师兄吗?”
少女表面看起来柔弱,倒是也不怎么怕生,听到归海一刀喊“师父”,就自来熟地打起招呼来:“我姓江,名叫玉燕,见过师兄啦。”
声音也很好听。
是个软软的萌妹子。
不过……她居然是师父收的弟子?师父,出门这么好多天,你居然能够耐得住寂寞?你真是我师父吗??
不过这位师妹看年纪已经十四五岁了。
却没有一点武道根基的样子……
嗯。
果然师父还是图她身子,跟四师妹一样。
归海一刀在心里想着,面上则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归海一刀,是本门的二弟子,上面有个大师姐,我也没见到过。”
“三师妹和四师妹都在山庄里,也很好相处,算起来,这是五师妹吧?”归海一刀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问道。
朱榑:“不是,她是老六,你五师妹估计还得有个一两天才能到。”
嗯……排行老六,也确实是个老六。
这个排行实至名归。
朱榑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
“那玉燕便见过二师兄啦。”江玉燕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礼貌地点了点头。
归海一刀也礼貌性点头,随后看向朱榑道:“既然师父回来了,那一刀就先行退下了,师父一路劳顿,好好休息。”
朱榑点了点头:“好。”
归海一刀带着些许怨念看了一眼棋盘,逃跑一般,夺门而逃。
朱榑顺手摘了脸上的面具。
没正形地躺在了软塌上。
“想问什么?问吧。”朱榑挑了挑眉,道。
江玉燕环顾四周,大约是没见过这么奢侈华丽的地方,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里露出惊艳之色。
旋即看向朱榑。
面上露出一个小白兔一般纯洁可爱的笑容,道:“师父,你就是齐王朱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