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张宇苦笑一声。

　　 他眼中的光，熄灭了。

　　 青春期的男孩就是喜欢自个幻想。

　　 啥也不是。

　　 三人走到教学楼下，陈垣还在夸班长真勤奋，就跟冰心的花一样。

　　 曹秋雨有些忸怩道：“其实……有时候我也犯懒，看到张宇的消息，就沉下心了。”

　　 陈垣：？？？

　　 张宇问：“那你……把我删了，是不希望我多想吗？”

　　 曹秋雨“嗯”了一声，“高三好好学，你们加油。”

　　 她转身，又跑向了学生宿舍的方向。

　　 真实。

　　 华夏式教育下，哪来那么多情情爱爱。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陈垣拍了拍张宇，不无惆怅的说道。

　　 没想到这小子忽然一脸振奋。

　　 “好！”

　　 “好什么？”

　　 “我要奋斗！”

　　 “……”

　　 陈垣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欣慰笑容。

　　 真好啊。

　　 这一刻，张宇知道。

　　 比红色感叹号更重要的是，她的鼓励。

　　 两人一边走出校门，陈垣给他打着预防针。

　　 “你小子，可别三分钟热度，今天豪言壮语，明天沉默不语，后天胡言乱语……”

　　 张宇忽然站定，“师傅别念了，又一个找你表白的。”

　　 “？”

　　 熟悉的转角处。

　　 一个如水仙般的高挑女孩早已伫立多时。

　　 路灯昏黄，那身宽大的校服难掩秀色，白得似炼乳的小脸幽静神韵。

　　 毫无生气的黑瞳，予人病弱的气息。

　　 但那精致如瓷的面孔，乍然间，很难不让人心生涟漪。

　　 正是今天刚转来的新同学，谢道昀。

　　 忽然张宇就沉默了。

　　 接连几天，他的好兄弟陈垣就被三个女生表白，还都是贼漂亮的那种。

　　 真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啊。

　　 “……”

　　 陈垣紧了紧衣服，假装没看见，快步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但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段往事。

　　 不怪任何人，只是当时已惘然。

　　 “陈垣。”

　　 谢道昀笔直地站在他前面，眼神仿佛浓郁到化不开的执拗。

　　 好吧，绕不过去的过往。

　　 天下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

　　 陈垣明白，这件事今儿必须解决了。

　　 张宇乐呵呵往水泥墩上一坐，“你们聊，我吃瓜！”

　　 谁料谢道昀朝他摆摆手，“你先回去，拜拜。”

　　 “拜拜。”

　　 张宇愣了愣，旋即拍拍pì gǔ ，干脆利落地走了。

　　 陈垣没说什么。

　　 他隐隐感觉……

　　 谢道昀要跟自己说的事，有点重要。

　　 于是两人渐渐走到二仙桥下。

　　 这里属于公园的江景，有跑步道，有亭子，还有长椅，平时会有中老年天团在这里跳广场舞。

　　 傍晚，正是公园里热闹的时候。

　　 不止有广场舞的大妈，还有带娃的夫妻，下棋的大爷，夜跑的大学生……

　　 陈垣默默坐在一张石椅上，谢道昀坐在旁边，一起望着黑暗中流动的江水，对岸矗立的高楼大厦。

　　 “陈垣，你不要躲着我。”

　　 “……”

　　 其实今天下课。

　　 好几次谢道昀都想来找他。

　　 不过幸好陈垣反应快，一下课就弹射起步。

　　 等教室里人多再回来。

　　 毕竟他知道谢道昀是个真正的社恐。

　　 绝对不敢在人多的时候找他。

　　 却没料到……

　　 她居然堵在了自己回家的必经之路。

　　 “以前的事，是我不好。”

　　 “都过去了。”

　　 陈垣往后靠实，眼前江流滚滚，胸中一片开阔。

　　 “你不想知道，我对你的回应？”

　　 “都过去了。”

　　 迟来三年的回应……

　　 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甚至于，他对这个年少喜欢的女孩，印象都极为模糊。

　　 更加谈不上什么感情。

　　 谢道昀平静地说道：“我是来救你的。”

　　 “？”

　　 你们怎么都喜欢用这句开头啊？

　　 怎么滴，阎王爷已经在生死簿上记我名了？

　　 陈垣眉头一跳。

　　 “敢问，您是……未来人？重生者？”

　　 谢道昀淡淡道：“都不是，但我知道你的未来，是悲剧。”

　　 “……”陈垣无言。

　　 这话有点伤人了。

　　 陈垣小声描述：“你看的未来是不是，我接受了何婷的表白，然后郁郁死了？”

　　 谢道昀忽然睁大眼眸，吃惊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

　　 陈垣五味杂陈。

　　 自己跟何婷还真是八字不合啊。

　　 谈个恋爱把自己郁郁死了可还行。

　　 然而下一刻。

　　 少女却摇了摇头。

　　 “不过，你不是郁郁死的，而是出了车祸。”

　　 “什么？”陈垣一愣。

　　 这……

　　 可跟顾烟告诉自己的未来不一样啊。

　　 他皱眉道：“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应该是在屋里烧炭，然后一氧化碳中毒死的吧。”

　　 “不是，我不可能记错。”

　　 谢道昀的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

　　 “这……”

　　 自己又被顾烟蒙了？

　　 狡诈的重生者。

　　 不过他也没那么容易轻信谢道昀。

　　 毕竟顾烟可是货真价实的重生者……吧。

　　 陈垣想了想，“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结局。”

　　 谢道昀略微迟疑了一下，声音轻如细蚊。

　　 “做梦。”

　　 “……”

　　 陈垣无语凝噎。

　　 做梦而已，你当真了？

　　 “谢同学，梦里的事情不一定会发生的，不过谢谢你的提醒啦，我过马路会小心的。”

　　 谢道昀轻轻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陀螺。

　　 她的声音仿佛附上一层魔力。

　　 “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同一个梦，很真实的梦。”

　　 说着，她将陀螺放在长椅上旋转着。

　　 夜幕低垂，云清江阔。

　　 两人头碰着头，就静静看着陀螺一直转着、转着……

　　 转着、转着……

　　 最终失去平衡，倒下。

　　 末了，她说。

　　 “就像现在这样真实，只是在梦里……陀螺不会停下。”

　　 呼……

　　 陈垣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流汗黄豆。

　　 刚才看着一直旋转的陀螺，真的心里阵阵惊悚，生怕这陀螺就不停了，妈耶！青春恋爱画风秒变恐怖惊悚片。

　　 幸好，停了。

　　 他舒了一口气。

　　 “盗梦空间是吧，我也看过。”

　　 “你别多想，可能是太焦虑了。”

　　 “好好休息，别在快速动眼期醒来就不会做梦了。”

　　 这番话是有科学依据的。

　　 现代医学表明，睡眠以快速动眼期和非快速动眼期交替进行，也就是浅睡和熟睡。

　　 如果在浅睡醒来，就会记得栩栩如生的梦境；

　　 反之就一片模糊，或者没有梦的记忆。

　　 “如果我说，我每天晚上都只做同一个梦，且这个梦是连续的，你相信吗？”

　　 “连续的？”

　　 “嗯……”

　　 谢道昀眼神深邃而迷离。

　　 “不论何时入睡，何时醒来，梦中的时间是连续的，就好像……真的穿越了一样。”